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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博士,能再一次呆在这里,为你书写。我很荣幸。”

苇草脸上的那种多疑消散得很明显,她的双瞳也不似以前那样或多或少带着迷惘,带着恐惧。她坐在给值班干员的沙发上,手上握着博士给她的那支钢笔,以一个熟悉的姿势帮着博士批改文件。

尽管姿势和以往相同,但是苇草现在只感到一种自然轻松萦绕在自己的身旁。她很喜欢这种感觉,这种开始认清自己,并且不断加深的这种感觉。


(资料图)

“苇草,现在熟悉这种文书工作了吗?”博士批改完自己的文件,轻声发问。苇草脸上带着一丝淡淡地微笑:“已经很熟悉了,博士。我喜欢这种书写的感觉。”苇草把批改完的文件递给博士,看着博士接过文件,她继续说道:“不论是抄写诗歌,还是创作诗歌,哪怕是批改文件这样的工作,只要能握着这支钢笔去书写,我就很喜欢。”

“是吗...那真是太好了。”博士笑笑:“先前我还以为你会如以往那样抵触罗德岛,但是现在知道你可以平静地接受医疗部的诊断之后,我就放心了。”博士把文件整理好:“至少现在你和罗德岛已经磨合得很好了,不是么。”

“也不尽然,博士。”苇草脸上浮现一丝红云:“至少还有些人记恨着我。我还能感受到,感受到她们燃烧着的怒火。”

“但是以后这样的关于你的怒火不会再蔓延了,这就够了。”博士平静地回答:“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面对的错误和过去,更何况那些过去也不是苇草你的真心,不是吗?”

“我在尝试,和罗德岛的各位去相处。”苇草轻轻地盖上钢笔的笔帽,握在手中:“您教过我,不能去害怕,也不可以去漠视,轻轻地释放这股火焰,才算是触碰他人。也只有这样,我才不会去害怕我的火焰会把人变成灰烬。”苇草轻轻地开口,一如既往那样温柔的性格:“虽然转变火焰的用途会有些痛苦,但那似乎正是我所需要的,它警醒着我,也激励着我。我能承受。”

“唔...话题好沉重。”博士挠了挠头,半天,蹦出一句话。

“啊,要不要聊聊我抄的那些诗歌?”苇草会心一笑,开口。

“嗯,好啊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

“博士,您听说过芦苇管做成的哨笛吗?”

黄昏,苇草和博士在罗德岛的甲板上走着,驱赶着在办公室里工作了一天所带来的那种沉闷。两个人并行走着,苇草在内,博士在外。苇草望着甲板围栏外那片荒原,上面的枯草随风摇曳,在血色的残阳的照耀下变为一道道红色的波纹,来回飘荡,就那样荡至天边。

风把枯草的味道吹向两个人,苇草轻嗅,一种潮湿和干燥并存的味道在她鼻腔散开。苇草平静地发问。

“哨笛...?”博士转头,思索着:“好像...听过,也好像没有。”

“芦苇管,这种一把火就可以烧尽的草杆,那么不起眼,那么脆弱。但是塔拉人古老岁月中的诸多歌谣,故事,全都是在哨笛的声音下口口相传下来的。”苇草望着远方,她听到哗啦啦的草叶飘动,碰撞的声音。一点点微小的声音合并在一起,汇聚成这道音波,竟然可以让苇草清晰地听到。

苇草叹了口气,她转头:“我曾经也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哨笛。但是过去的日子,没有能够平静欣赏哨笛的人在我身边,也没有能够吹响哪怕一声哨笛,让它发出一丝那样嘹亮声音的环境。”

“现在呢?至少,罗德岛这里的环境,还是可以让你平静地做你想做的事情的。”博士看向苇草,开口:“就像我常给你说的那样,尽管做你要做的,做你想做的,我永远支持你。”

“这样的话...博士,如果您对我抄下来的诗感兴趣,我可以念给您听。”苇草把一只手握在胸口处,深吸一口气,开口:“虽然...虽然它们都是塔拉语,您可能听不懂。但是,没关系的,我相信,您一定可以体会到其中的情感,触碰到那种情绪。就如同...”

“如同触碰到苇草的火焰那样?”博士问。

“嗯,如往常触碰我的火焰那样。”苇草回答。

“我的荣幸。”博士开口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博士,我爱你,不光因为你的样子

还因为,我和你在一起时,我的样子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苇草从梦中醒来,她扭头看向窗外,此刻漫天的星星平静地闪烁着。如同她曾在荒原上和塔拉人一起看过的那片星空一样璀璨平静。

苇草其实很想到甲板上去,看一眼这样的星空。但是遗憾的是现在的罗德岛没有开放干员夜间行动的权限,苇草只能在窗户旁看着那广阔星空的一隅。越是狭窄独处的空间,越能让人想起很多事情。对苇草这样一个感性的人来说,更是如此。

苇草格外的想要写一首诗。

她掏出那支钢笔,打开台灯。接着台灯,苇草看着那支泛着金色光泽的钢笔,这是博士送给她的,质量很好,苇草一直用到现在,书写还是很流畅。

苇草望着这支钢笔,内心想着博士。博士,自己所爱恋的博士,自己至今都不敢相信已经死去的博士。苇草痛苦地叹息一声,捣碎了无数正在凝聚的爱之诗。她趴在书桌上,一种压抑感压迫在她的身上,令她久违的想要哭一场。

博士,自己所爱恋的博士。那个带自己走出阴影,见到“苇草”自己的人,那个尽管很多人恐惧自己,质疑自己,也仍旧愿意相信苇草的人。

自己何尝不是质疑过自己的选择,自己何尝不是想过放弃。但是苇草没有,因为每一次这样质疑与困苦时,苇草都能感觉到博士的火焰燃烧在自己的身旁。这种火焰那样温暖,那样安全,让苇草能够短暂地躲开那些困苦,能够暂时地蜷缩在这里面。

自己,竟是那样的依靠博士,依赖博士啊...

那些憎恨,那些敌视,曾经明明苇草以为自己可以承受的。但是这一次回到罗德岛,苇草却感到那些目光那样的锐利,似乎刺入自己的皮肤,将自己牢牢钉住。

为什么这次那些自己早以为可以承受的痛楚这次竟如此强烈无常。

是因为博士吗...是因为博士不在了吗?是因为博士...死去了吗?

苇草只感觉双眼眼皮格外的沉重,一种早已不见踪影的昏暗感重新爬上自己的身体,将自己向下,向下压入过去所经历的痛苦中...

“啪嗒。”

苇草突然仿佛被烧灼一般,手中的钢笔不由得掉在地上。苇草先是一愣,然后急忙捡起钢笔,仔细查看。看到钢笔的笔尖没有任何受损后,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。刚才那些痛苦的回忆似乎刚要把她拉入某种不可回归的深渊,手中的钢笔却突然掉落而把自己惊醒。

“怎么回事...”苇草看着自己的指尖,一种火焰燃烧留下的感觉还在隐隐刺痛她的手指。这种火焰竟然不同于任何一种苇草所熟知的火焰,像是一个由全新的生命燃烧带来的。

但无论如何,不是这莫名的刺痛打断自己的回忆的话,苇草恐怕早就在内心否定自己目前所努力的一切了,重新变回过去的自己吧。

苇草拍拍脸颊,她把胸口的那股浊气全都吐出,放空大脑。

爱之诗此刻开始重新凝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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博士,我爱你,不光因为你可以为我做的事情

还因为,为了你,我可以去做的事情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一阵红茶的香气飘来,令苇草感到一阵惬意舒适。

博士此刻在往他和苇草两个人的茶杯里倒着红茶。苇草有些期待地看着那些茶水流入杯子中,看着热气随着水流的声音不断冒出,但更多的,是不时看一眼博士倒茶的专注样子。有些痴迷,苇草这样想到,这也是没办法的。

虽然倒茶的时间没有多长,但是在此刻的苇草眼中,时间很慢,很缓。

“好啦,两杯红茶。”博士的身影把苇草唤醒,她不由得一怔,然后反应过来:“啊,是的,博士。”

“怎么了?你刚才在发呆么?”博士笑笑。

“啊...对不起博士,很抱歉。”苇草急忙打开自己的那本手抄诗集,挡住自己羞红的脸颊。

“嗯...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道歉,但是不用在意就是了。毕竟今天是来听苇草你读诗的,不是吗?”博士喝了一口红茶,平静地喝了下去。

“好,好的。虽然我不怎么能读出诗人的心境,但我相信博士一定可以触碰到他们的情感的。”

苇草为了缓解尴尬,也喝了一口红茶。

被烫到了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那天苇草为博士读了很多诗,有那首很著名的,一个塔拉诗人关于自己爱人老去时的想象的诗篇,有那首借由雏菊而向自己爱人表达自己的心意的诗歌,也有那首苇草最喜欢的,以一个简单明了的单字作为题目的诗歌。

苇草念了很多诗,它们都不尽相同,但是却共同围绕着一个主题——爱情。

苇草红着脸,尽管她知道博士听不懂塔拉语,但是这样当着博士的面诵读情诗还是让她不由得一阵羞涩。自己这样,是否是有些卑鄙的表现呢?苇草不由得在心中这样想到,但是看到博士那样专注聆听的样子,苇草的内心格外得轻松,反正,博士会原谅自己这样的小把戏吧?

时间过得很快,直到苇草放下诗集,喝了一口几乎已经放凉了的红茶,在那阵茶香中回过神来,两个人才意识到已经夕阳西下。

“啊,时间都这么晚了...抱歉,博士,耽误了你那么长时间。”苇草低声开口,看向博士,却发现博士竟还保持着专注的样子,平静地盯着苇草。

“博士?”苇草加重了声音,把手在博士面前晃了晃。

“啊,抱,抱歉苇草,我听得太专注了吗。”博士回过神来,饱含歉意地挠挠头开口。“没事,您能喜欢这些诗,我反而很高兴。”苇草安抚着博士:“不过时间这么晚了,博士您的工作没问题吗?”

“不用担心。我提前一晚上处理完了。”博士伸了个懒腰:“之后送来的我可以明天再处理。虽然工作总是做不完,但我也总有办法挤出时间来。”

“您要不要回去休息?”苇草看着博士黑黑的眼圈,问。

“不了,我更想出去走走。能陪陪我吗,苇草?”博士开口,同时看向苇草。

突如其来的邀请令苇草感到惊喜,她急忙点点头:“嗯,可以,只要是博士的邀请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

博士,我爱你,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那部分

我爱你,因为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,如同阳光穿越水晶那般容易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两个人走在夜晚的罗德岛的甲板。因为博士的权限,巡逻干员不会过多干扰两个人。博士走在甲板上,苇草跟在他身旁。两个人的鞋子踩在甲板上发出轻声,传入两个人的耳中,使得这个夜晚更寂静。

苇草伸出手,一簇火焰在她手中出现,跃入空气之中,围绕着两个人缓缓转动。

“很温暖,也很明亮。”博士用轻轻地声音开口,每一个寂静的夜晚都有这样的魔力,令每一个人开口说话时都不由得降低声音。“苇草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个性格温柔的人呢。”博士抬头,看着漫天的星,他盯着它们,知晓广阔的天幕容下无数的星星在向这片大地投射它们自己的光芒。“哪怕我过去是一个...”苇草小声开口,带着不自信与不确定。

“嗯,哪怕过去是。”博士打断了苇草的话语,依旧盯着天空,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:“此刻,我竟然意外地想要听一听哨笛演奏的声音。”

“博士...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能夺走生命的事物有那么多,你们却要专注在矿石病的研究上。”苇草也抬起头,她眼中的星空很安静,但她能看到火焰,能看到独属于她眼中的火焰正化为一阵泉流缓缓流淌。生命的火焰在燃烧,静静地燃烧着,苇草在为它们引航。

“但现在我明白了,你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对抗,你们只是想要还给人们生活。”苇草和博士心有灵犀般低头看向对方,那一刻两个人的呼吸可以被对方清晰地听到,那样自然。

“博士,如果,如果您需要,我会在您身边。我的火焰,将会成为为您点亮长夜的火,成为您无需惊恐,只管触碰的火焰...”苇草开口,声音很小,但是很坚定,一如她的性格。

博士伸出手,越过苇草的面庞,将那簇在空中环绕的火焰抓住。苇草别过头去,遮掩着她的羞涩,耳边却是博士的声音:“嗯,很温暖,一点儿也不会烫手。”

苇草回过头去,博士正看着她,平静地注视着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博士,我爱你,我的傻气和我的弱点

在您眼中如同虚无

而我内心美丽的一隅,却被您的光芒照的通亮

别人都不曾费心走那么远,都觉得寻找太过麻烦

所以没人发现过我的美丽。没人到过这里。

而您不同。

因而,博士,我爱你。

——————

苇草站在罗德岛的甲板上,手中握着一支哨笛。

尽管可露希尔说可以给她特别进一支高等哨笛,但是苇草婉拒了,她用一支芦苇管做了这支哨笛,声音在她的火焰下却要比那些金属哨笛清脆。

这是苇草申请来的,她今晚可以不去在乎宵禁,可以在甲板上逗留。

苇草抬头,漫天的星仍旧在静静闪耀,火焰化为泉流,生命的火焰在燃烧,苇草为它们引航。只是,有一簇在她眼中特别耀眼的火焰却没有出现。

苇草吹响哨笛,声音很悠远,随着夜幕的晚风在荒原上融入那一层层波纹中,泛着银光荡起,一直到天的尽头。她的悲伤融入泪水,融入哨笛声,随之传递出去。

正有一簇火焰在她身旁环绕,为她驱散黑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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